美学层次也是同样。如“美”与修辞义的理解和表达关系就是非常密切的，很难分开。又如，在对“美”的各种分解方式中，有的是建立在一定层次关系基础上的，有的就没有什么层次关系，只不过是几个不同的角度而已，如许渊冲先生论译诗的意美、形美、音美这三“美”。（“形”、“音”孰为表里？）无论是哪一种分解法，作为“美”和“美感”，很难说它不属于哪一个层次。它是渗透性、弥漫性的，可以附着于任何一个层次。比如，思想、意境、结构这三者之间是有些深浅表里的层次关系的，但是，将“美”分赋于这三个层次上（即“思想美、意境美、结构美”，见上书第11页），“美感”究竟是深层的还是表层的呢？所以，“美学层次”指的其实还是“在美学方面”，所谓这一层次属于文学翻译的“最高层次”（第10页)，指的是理解和再现这些“美”在文学翻译中最难做到，因而也体现了文学翻译的最高水平、最高要求，而不是“美”本身属于哪一个层次的问题。

对“层次”如此较真是想说明它在方法论上的意义。一般来说，用“层次”分析事物，比较容易做到条理清晰，逻辑关系清楚，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明确无疑，而“方面”就比较含糊一些，往往会因为建立在选择的基础上而形成一定的任意性，容易出现概念的重叠或空缺，影响论证的严谨。但是，“层次”这个工具如果用得并不准确，也有可能形成研究术语直至内容的混乱，使研究活动之间无法沟通和接续，造成研究的浪费。

有两点需要说明：其一，翻译中不容易确定的因素很多，各种概念之间的界限往往是模糊的，其内涵也常常是多重的，不大可能精确到数学分析那样的程度，因此无论何种论证，只能是尽量严谨，至少不发生逻辑错误；其二，美学层次这种提法通常是针对文学翻译的，比较具有一般性的提法是风格层次，可以包含美学层次的内容。近年来，人们的视野逐渐开阔，认识到“美”不一定就是文学的“专利”，优秀的科学类文章也可以有美：简洁美，逻辑美，自然美，主要指此类文体的特点所给予读者的那种得体感、愉悦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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