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译有可学和不可学两部分;可学是科学方面的,不可学是艺术方面的。
翻译是科学,也是艺术。近人在科学方面,大有成就,不必多提。尤其在比较语言方面,有了科学的知识,可供参考。(如英文里有冠词,中文里没有,这是译学里可以大讲特讲的。)
艺术方面,当然也可以讲,也可以学,不过讲也讲不完,学也学不尽。甲讲一套,振振有词,乙可以再讲,把甲讲的推翻, 另有新的主意。丙看了又有他的主张。比较下来,当然优劣互见,也可以有个客观的结论。甲、乙、丙三个人是否同意,是否心服,还是问题;而且事关文学修养、写作能力、批评的态度等等,这些方面,如果没有达到某种程度,也无从谈起。
例如把 the bloody conflict between the two armies 译成“两军之间的流血冲突”也不错了。可是给另一位译者看见,就把它改成“两军血战”。这是没有书可以教的。我们觉得改好了,也许原译者说,bloody battle才是“血战”;conflict不能译成“战”。 我们未必同意,因为conflict也是打起来了,两支军队碰到,不 战还有什么别的事好做?问题是译者心里有“两军血战”这个词 语,而且会想到“之间”不是非用不可的才行。这只是个浅的例 子,别的更深奥曲折的不知有多少。
又例如lanceolated这个词意思是“矛形”,可用来形容叶子, 而植物学家却译为“披针形”,想必译者的中文极好。按中医用外科治疗的针,有一种叫披针,形状和叶形相似,用来翻译再好没有。当时那个译者如果不知道,也只有译成矛形了。译成矛形也不坏,可是若给一位中文极好的看到,心里就会冷笑,说有现成的披针不用,什么矛形、戈形!不过译成矛形的也会抗议, 说:“谁知道什么是披针啊?读者又不是中医外科!”
Lack of protection from the elements 当然可以译成“缺乏对自然力的防卫”,这种译文最多只能说不大好懂,错是一点没有的。这个短句用于人在旷野过夜,毫无遮盖,正是原文里所写的 情况。我们有句话是“餐风宿雨”。
英文有英文的量词,如a shoal (群)of fish, whales, herrings等等。中文也有量词,英文里没有的,译的时候,要补出来, 如:
a wall 一堵墙 this house 这所屋 this incident这件事故 this ship 这艘船 this tree 这裸(株)树this hand 这只手 this car 这辆汽车 this shovel这把4产子Orig丨nal painting可以泽成“原本的画”,这样说不错,可是 不大像中国话。我们想_-想就发现中国话是“真迹”。To build a canal不是“建筑一条运河”,中国人用“开凿运河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