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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首诗义象虽平庸,通常并不影响其视象、音象之超迈时俗。在营构美方而,若后者杰出,即可视为佳作;但若义象尘下、诡谲或过分滑稽,则其视象、音象亦往往虽工而不美。极端的例子可举宋人梅尧臣,他常故意取一些肮脏龌龊的事物入诗,如厕房观粪蛆有感;聚餐后患霍乱;甚至捉跳蚤、打喷嚏之类都要借诗来表现。这类诗无论如何高明,因为义象丑陋龌龊,所以也称不 上好诗。如果从一个更高更严格的层次来要求,那就连老杜的一些名篇也难以符合好诗的标准。以历代各种版本必收的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为例,读起来总有一种调侃滑稽味,描摹虽工面欠美。见怒号之风掀了屋顶,作者似无大哀反自得其趣,津津有味地刻画那随风而去的茅草如何凌空翱翔,髙者挂树,低者沉塘。“飘转”二字,尤值得玩味。我们可以想见诗人两眼轱辘辘随飞茅转动的情状。这还不够,又不知打哪儿钻出一群或许光着屁股的“南村群童” 来与这位拄着拐杖的老头干仗,硬是抢了他的茅草“人竹去”,诗人大概喊也喊够了,骂也骂够了,弄得唇焦口敝,只好靠着拐杖喘粗气。之后还有黑天黑雨、骄儿恶卧、雨脚如麻、被子蹬穿等描绘,给人的总印象是过实而欠美。此类题材若用以写成一篇幽默散文,或许不错,偏要用诗来表现,有时就不免滑稽。 自然,从理论上讲,天下万事万物,无不可入诗;但实际上,在如何“入”法上就大有文章。同一个题材,对视象、音象、口吻、措辞、角度等因素的选择不同,其艺术效果也就断然不同。诗应该首先用来抒写美好的情感和事物,如果主要用于记事(远古史诗多半如此),那就最好别用它,而改用更灵活更容易掌握的散文。
总之,义象是诗歌的有机组成部分,可以容许它平庸,浅露,却不容许它丑陋,此为鉴赏汉诗一要诀。就纯艺术的角度而论,视象,音象比义象重要;从伦理学的的角度而论,则义象又比其余各象重要。作为诗歌鉴赏者来说,固不可忽略义象,但亦不宜太重义象,因为说到底,诗之所以成为诗的关键因素是其形式,而非内容,此点未悟透,则鉴赏将常常沦为无休止的含义诠释。诗无达诂,并非坏事。但如果鉴赏者鉴赏了一通,获得的不是美感,而只是一堆令人昏头胀脑的含义,则鉴赏就可谓走上了斜路,此宜乎鉴赏者戒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