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应友人之请及纪念歌德，又拾起抒情诗翻译，好久不译诗了，手笔不大灵了。但也如故友重逢，倍感亲切。上面谈了点翻译要求信、达的问题。即忠于原作，词以达意，译文流畅。抒情诗短， 可以说是思想感情想象的集中凝露，形式上也特别要求雅。但怎么个雅法，我倒有点体会。我很喜欢民间文学、民间故事，我喜欢歌德，也喜欢歌德诗之受民歌影响，语言民间化。我认为，除了原来外国绮丽体诗之外，不应用浮华体语言译诗。特别如勃莱克、歌德、普希金写的诗，要用民歌式简易通俗语言译出，自有一种自然的美， 这样就不会以浮华词句障蔽诗中原意，更不应用不常用的字表示自己词汇丰富，显示自己博学。甚至如莎土比亚早期创作，如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，其中抒情诗部分：例如罗密欧在舞会上对朱丽叶倾吐爱情的十四行诗体，朱丽叶在结婚前夜的独白（三幕二场）是迎婚歌体，而结婚后早上离别是骑士朝歌（三幕二场）。这些都带有绮丽体的味道，但为了上演，也应尽量译得通俗易懂。曹禺的译文就很好，演起来也很“上口”。我认为，有的抒情诗本是时代代表人物发出的呼声，如普希金的《自由颂》，有的是作者灵魂对人的灵魂的切切私语，或甚至目语，就要用最简单最直接的语汇表达出来，不要给作者灵魂声音披上包袱或包上橡皮套。如最近我译的几首西班牙民歌，多读了几遍，随手用中文写出来即成诗歌，不用改动， 也可以看得过去：
La iglesia se ilumina
Cuando tú entras，
Y se IIena de flores
Donde te sientas.
你一进来
教堂都亮了。
你坐的地方
满是花开。

Et candil se esta apagando,
La aleuza no tiene aceite ,
No te digo que te vayas ,
No te digo que te quedes.
油灯点到了头，
油壶里没了油，
我也不说你走，
我也不说你留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