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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专业是戏剧,主要研究戏剧理论及表演,翻译并不是我的专长。我做翻译工作原从练习写作起,喜欢读中外诗歌,有些诗真是爱不释手。细味之满口余香,默记已久,用中文写出,自然成诗。 有时整理一下韵脚,虽难全合乎原来韵律,但主要的还在“诗意”。
我也译过几篇短篇小说、民间故事和散文诗。有人认为译小说比较容易。我总认为小说、戏剧都应是广义的诗,只不过抒情是抒情诗传统,戏剧是戏剧诗传统,史诗、小说是叙亊诗传统,所以黑格尔叫小说为资产阶级的史诗,现作就已有的中苏社会主义小说看来,也应是社会主义的史诗,都是诗,都是创作。只是小说用的是民主的语言---散文写成,译文在忠于原作之外,力求通俗易懂, 或者说大众化。在这方面,我也走了一段弯路:我原写散文,以写得文字简赅有力为能事,我在译屠格涅夫散文诗时就用这种散文体译出。自以为合乎屠格涅夫散文诗文笔的力量。现在想来,语言本身有力量是僵硬,如红楼梦中文休,歌德文字柔软透灵,才能充分反映内容的曲折幽隐,内容有力语言才有力、语言有力士正如表演上身体僵直,不肯放松,怎能在自己身上反映内心丰富的思想感情及其变化?在这方面应向曹禺、丁玲等同志学习。他们的语言清新流畅, 达到柔软透明的程度,做翻译工作,才是理想的语汇材料。
剧本翻译的确比较难些,因为戏剧由对话织成,译时要考虑到其中停顿、节奏及动作、人物性格,还要琢磨俏皮话、机智语、幽默、言外意、潜台词。最后还要考虑到戏是上演的,还要“上口”。 我自己也难做到,只有先交给剧团。所以,我译的剧本经常放在那里,仔细琢磨,总不满意,结果待别人译出,作废。
总之,不论小说还是剧本,都是诗,都是创作,首先必须爱之如命,甚至自己也有此创作欲望,拿它当作自己的作品,才可下手翻译。不然译起来干巴巴的,失去诗意。这样的译品可能带有译者的思想感情,甚至个性色彩,这也难怪,没有这,所译的作品就失去灵魂。翻译,首先当然求信。即忠于原作,但艺术作品不是科学论文,要有丰富的思想感情与想象,译作亦应如此,才能感人。
这也就是说,翻译等于再创造之意。就以演剧作个比方:我们看剧本, 脑中就生出舞台形象,就等于再创造,即就观众、读者来说,在看戏、看小说,也随了演出及作者再创造。译者又何尝可以例外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