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形式上来说,诗可分为两类,格律诗和自由诗。
王力在他所著的《汉语诗律学》第五章“白话诗和欧化诗”中, 把外国的自由诗和普通诗(即格律诗)的区别归纳为三点:
“(一)普通诗是有韵的,自由诗是无韵的;
(二)普通诗每行的音数或音步是整齐的,自由诗每行的音数或者音步是不拘的;
(三)普通诗每段的行数是整齐的,自由诗每段的行数是参差的。”
一首诗若是无韵,每行音数和每段行数都不整齐,那就是绝对的自由诗;若是只有一点或两点和格律诗相违反,那可算是相对的自由诗。
对于译自由诗,看法是一致的,直接译为自由诗就是了。但对于译格律诗,看法就不同了,主要有以下几种见解:
有人认为,诗是不可译的。不同民族的诗歌,有着不同的格律,把甲种文字的诗译成乙种文字,哪怕译得再小心谨慎,也难表达原诗的韵味。因此认为译诗是不得已而为之,是聊胜于无的办法。
有人认为,诗是可译的。译诗,关键在于传达原诗的神韵。只要能把原诗的神韵再现出来,韵律不顾也可以。
还有人认为,格律诗的特点就在于格律。如果舍弃韵律,诗也不成为诗了,因此认为译韵诗,应该表达音韵的美。
看法分歧的原因,主要是因为外国诗的格律与汉诗的格律截然不同,译诗很难做到内容、形式、音韵三者兼备。
毫无疑问,写诗也好,译诗也好,贵在神韵。优秀的自由诗,虽然不讲究押韵,但同样有很强的感染力。为什么?因为它具有浓郁的诗味,有一种难以言传的神韵。神韵的含义,本来是古人用来品评人物的一个词儿,相当于现在人们常说的风度,神韵作为诗学的术语,始于清初诗人王士祯。神韵派诗人对神韵的含义, 曾作过通俗的譬喻:梅止于酸,盐止于咸;饮食不可无酸咸,而其美常在酸咸之外。因此,神韵自然不是词义本身所能限定的。它是超乎形式、音韵之上一种虚灵的美。译诗,如果能把原诗的神韵表达出来,自然是一首好诗了。
自从五四时期新诗兴起以来,法文韵诗被译成中文,一般是不押韵的,这是为了摆脱韵律对思想束缚的缘故。有些韵诗译成自由诗,照样在群众中间产生巨大的影响。影响最大的要算《国际歌》的翻译。鲍狄埃这首响彻云霄的伟大诗篇,原文共六段,每段有八行,另加一节叠句,共四行。原诗是押韵的,但中文的 《国际歌》却是自由诗。尽管如此,《国际歌》的诗句,激昂悲壮,豪迈坚定,表达了无产阶级气吞山河的英雄气概,给人以无限的鼓舞力量。它以排山倒海的气势,震撼着旧世界,使无产阶级的敌人听了胆战心惊。这首“全世界无产阶级的歌”,曾唤醒多少“饥寒交迫的奴隶”,奋起反抗,砸碎身上的锁链;曾鼓舞多少顶天立地的英雄,前赴后继,把“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”;今天,《国际歌》又在激励无产阶级的新一代,继往开来,为实现共产主义的美好理想而英勇奋斗。由此可见,外国韵诗译成无韵诗,同样具有强烈的感染力,同样可以产生震撼人心的鼓舞力量。
然而,神韵与形式,神韵与音律。决不是可以截然分开的, 就好象一个人的风度不能和这个人的具体条件分开一样。同样一首诗,由于译时在形式上和音律上处理不同;韵味也会因之迥异。这里我们可以举法国十七世纪著名诗人拉封丹的一首寓言诗为例,比较一下两种译文神韵的异同。
拉封丹的《乌鸦和狐狸》这首寓言诗,广为流传,几乎无人不晓。现将两种译文摘引于下:
译文一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