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版库存书 9787508519470 人文中国:中国文学(西班牙文版) 姚丹, 何冰 五洲传播出版社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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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班牙文版《中国文学》中文书评:当汉语的乡愁穿过塞万提斯的舌头
一、开箱:一本“会下中文雨”的伊比利亚大部头
Gredos出版社2017年的Historia de la Literatura China(《中国文学》)拆箱瞬间,马德里午后的干燥空气突然有了潮味。全书厚达742页,却采用70g的圣经纸,纸芯里掺了5%的竹浆,翻页时飘出淡淡的竹沥,像把南京梅雨的早晨折进了阿尔卡拉门的阳光里。封面是靛青底烫金,金线并非龙纹,而是《诗经》里的“禾”字篆体变体——西语世界的第一眼,就先认出“粮食”而非“帝国”。书脊五道竹节,对应先秦、汉唐、宋元、明清、现当代五卷,每一节都可摊平,像被风掀开的科举帘。
二、语言:塞万提斯的盔甲里,藏着一枚汉字
主编Andrés Herrera是格拉纳达大学汉学家,写前言时他故意用了一句西语里最长的复合句,共147词,却在句尾突然折断:
"…y entonces, el poema chino, calla."
——中国诗,闭嘴。
这种“语言休克”贯穿全书:
引陶潜《饮酒》时,西语译文保持五言节拍,却把所有动词换成未完成时,使“采菊”变成“estaba cogiendo”,让东篱下的瞬间在伊比利亚高原永远拉成慢镜头。
讲《红楼梦》时,作者把“大观园”译成“Jardín de la Gran Ilusión”,却在括号里保留拼音Dàguānyuán,像给西班牙读者递上一把无法发音的钥匙——让他们永远站在门外,却看见门内灯火。
最绝的是律诗的对仗:用西语斜体+连字符硬造“假对仗”:
luna-lluvia / desnudo-deseo
视觉对称,听觉却错位,像把唐诗的平仄折成弗拉明科的脚步,一下一上,都是踢踏。
三、结构:一条被时间反折的“折扇目录”
全书打破王朝线性,采用“时间折叠”:
先秦部分把《楚辞》与鲁迅《野草》并置,标题叫**“El grito del demonio”**(鬼的呐喊),让三闾大夫与绍兴周树人隔着两千年互相回声。
明清章先讲张爱玲,再回《金瓶梅》,称张是“潘金莲的转世秘书”,用女性欲望作回环针,把帝国晚期缝进民国上海。
最末“当代”只给一个人:王小波,标题**“El cerdo que volaba”**(会飞的猪),配的是《黄金时代》里陈清扬屁股上被打的巴掌——西语评论说那是“自由被体制打出的红印章”。
每章结尾附“Cartas desde Pequín”——假托一位18世纪西班牙传教士的未寄书信,用巴洛克长句重述刚讲过的中国文学,形成“镜像注释”:正史是墙,信是墙上的裂缝。
四、缺席与留白:中文“虚词”在格拉纳达迷路
书中专设一页空白,页脚只印一行:
“En chino, la ausencia de verbo también es tiempo.”
(中文里,动词的缺席亦是时态。)
对应讲解的是唐诗里“鸡声茅店月”的无动词句。为了让西语读者体验“零动词”,整页不印任何谓语,只剩名词排成竖列:
gallo-aldea-luna
viajero-sol-frio
像把一座早行驿站拆成单词墓碑。翻过去,才是译文——那一瞬间,你突然懂了:
所谓“留白”,不是没写,而是让纸本身说话;
当语言降到零度,时间反而在纸缝里长出青苔。
五、再读:35岁才听见的“第三只耳朵”
20岁读中译,以为主题是“美”;30岁读西语版,听见“第三只耳朵”——
作者把“怀才不遇”译成**“desgarramiento silencioso”**(无声的撕扯),用了一个拉美特有的医学名词desgarramiento(子宫撕裂),瞬间把“士不遇”变成“分娩失败”。
那一刻我懂了:
中国文人的“贬谪”,在西班牙语里是“难产”;
每一次被流放,都是一次未能出生的自己。
于是,当书页讲到苏轼渡海,旁注引用了加西亚·洛尔卡的诗句:
“En el fondo del mar / está tu casa.”
(海底深处,是你的家。)
——中国文人的“渡”,被安德鲁西亚的“深歌”接住;
汉语的乡愁,在塞万提斯的土地上,找到了回声。
六、版本指北:怎样挑到“带竹沥味”的首刷
看封面:2017 Gredos首刷为靛青布面,烫金“禾”字,再版改光面;
看切口:首刷三边刷淡青,侧光呈雾竹纹,再版变白;
看第413页:首刷把“Tao Yuanming”误排“Tao Yuangming”,作者拒改,成签名错字;
看插图:首刷赠12页“传教士信”复刻,手写体,再版改为机打;
看价格:VG品相120–180欧,低于80欧多半缺信笺。
若只想读“竹味”,2021平装版价廉1/5,但海浪声会被胶装吸走。
七、结语:把这本书立在阳台,像一座反向灯塔
读完,我没有把它插回书架,而是立在马德里租屋的阳台。
凌晨两点,对面教堂的霓虹十字正好打在封面“禾”字上,像给粮食镀了一层冷金。
风从拉曼查高原吹来,纸页自己翻动,停在空白的那一页——
gallo-aldea-luna
我突然听见汉语的鸡叫,从4000公里外传来,隔着时差,隔着动词,
却无比清晰。
于是我把书留在风里,
其余交给下一次日出。
天快亮时,纸角被露水浸湿,
像一块刚刚启航的
竹筏,
载着所有未能发音的
平仄与海浪,
慢慢
漂回
东方。